宁知然显然不信,脱口道:“既然没有别人,为什么总是看我看着看着就眼神发飘?”

话音一落,他的脸就肉眼可见地红起来,大概才想起顾承锐还不算是他男朋友,他似乎没资格吃这个飞醋。

顾承锐愣住,他完全不记得上一次见宁知然吃醋是什么时候了,也有可能宁知然根本没在他面前吃过醋。

他们两个之间确实从未有过旁人介入的空间,但换个角度,顾承锐突然想到,按照“只求在一起三年”那个愿望来看,当初宁知然从头到尾就没有抱过白头偕老的奢愿,从一开始他就默认了自己不会陪着顾承锐一辈子,早已在心中为两人分手后的“新人”预留好了位置,那么一时的争风吃醋当然也就不值一提。

所以当真正走到分手那一步时,也无怪乎宁知然会自认为,他那种“顾承锐永远不会再像爱我一样爱上其他人,也永远不会有人再像我这么爱他”的想法是恶毒的。他宁知然的存在剥夺了一对眷侣深爱彼此的资格,顾承锐和随便什么人可以长厢厮守却永不能够相爱,反而“令今生不爱我的人/子子孙孙流传着他与隐秘的我相爱的传闻”,这怎么不算是一种甜蜜而怨毒的诅咒?

顾承锐想通了这点心思,却哭笑不得,他都在茫茫平行时空之中和那个全知视角的宁知然失散了,对方大概也已不在乎他能不能明白了,后知后觉的迟来顿悟,有什么意义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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宁知然捻着顾承锐发梢上的水渍,靠进沙发,无可奈何道:“这样吧,锐,咱们毕业证上的日期是6月30号,就到我们毕业那一天,2018年6月30号,如果你的心意还和今天一样,我们再讲以后,好不好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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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承锐把车窗上的遮阳板提起来一点,将宁知然的脸颊完全罩在阴影之中,想亲他一下,终究没有:“然然,我之后不会再轻易提起要你和我在一起的话,但是我的人就在这里。你要慎重地、仔仔细细地考虑,如果我们毕业时,2018年6月30号,到那天你仍旧没有后悔,再答应我也不晚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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请看:年上变年下,同龄变哥妹?

这种两个时空交叉的叙述方式不知道会不会有点乱

第42章 鹭鸶 11

四月末某天傍晚,打完球,顾承锐和宁知然坐在场边闲聊。宁知然虽然身高不太占优势,但技术不差,缘因高中大学班里都是女孩子多些,碰上篮球赛之类是个男的都得上场。

邻座的陌生球友递给宁知然一瓶冰矿泉水,宁知然接时顾承锐没拦,宁知然道谢时顾承锐没拦,宁知然拧瓶盖时顾承锐一把按住他,从包里翻出个保温杯,递过去:“温的,灌的时候就配好的。”

球友不小心听到,投来诧异的注目,宁知然也愣住,小小声道:“你连这个醋也要吃?”

顾承锐丝毫不在意,坚持道:“剧烈运动后喝冷水是心血管杀手,这是常识。”

宁知然盯了他几秒钟,还是接过保温杯,啜了两口,又送到顾承锐嘴边:“别多喝,这也是常识。”

顾承锐就着他的手咽下,余光瞟见球友一副“Loopy摊手阴阳怪气”的表情,笑了一声,才讲起他酝酿多时的正事:

“然然,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的去向?”

话题转得有点快,宁知然疑惑:“怎么忽然替我考虑起这个来了?”

顾承锐一想也是,其实“规划”、“打算”等词汇出现在宁知然大脑里极正常,出现在他自己大脑里的几率却近乎为0,毕竟宁知然连一顿双人晚餐的安排被打乱都会郁闷,他则就算睡过头了误机也无所谓。

但没办法,他经历过八个周目的循环,知道宁知然并不喜欢那份压力巨大的律所工作,他也知道宁知然不喜欢这个职业打仗般的快节奏生活,他还知道宁知然为此付出了心理及生理的高额代价。

当初宁知然一门心思找高薪工作,就是为了能尽快反哺宁崇媛,可惜那时两人都对未来懵然无知,料不到宁崇媛会一走了之,根本不接受宁知然的任何好意。

现在,既然命运给了顾承锐全知视角和充足时间,他必须陪宁知然试着走一条更平顺的道路,哪怕到底不通。

顾承锐问:“凭你自己的心意说,你想不想像你那位老师一样,一路读上去,在学校拿个稳定的教职,愿意的时候就出去接点案子,做兼职律师赚赚钱?”

宁知然想了一会,吞吐道:“进律所虽然累和忙,可舍得一身剐,来者不拒就是了。拿教职的时间和经济成本都太高了,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,况且我一穷二白的,除了老师,也没有其他学术圈的人脉关系。”

若是换了二十八岁的宁知然,面不改色地瞎扯当真心话说,顾承锐真未必分辨得出来。可惜身畔是这个稚气未脱的宁知然,对他早不再设防,稍一迟疑,心思就被他猜出来了。

顾承锐徐徐道:“上周五,我去了一趟法学院,找老师问了些事情。”

老师脸熟他,大概知道他是宁知然的好朋友,总出双入对,但毕竟上了年纪,也不清楚两人的真实关系,那姓梁的再多嘴也不敢到导师面前去八卦。

“你在老师组里做了两年RA,跟着师兄师姐发过文章,去年夏天还有暑研的经历,如果想留在国内,你稳坐第一,拿到直博名额没问题;如果想出去,不管是公派还是全奖都很有希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