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一章 番外二

错撩 翘摇 11798 字 7天前

流金铄石的日子,一群来自中国的客人纷纷踏上了爱尔兰的土地。

阿黛尔庄园坐落于利莫瑞克郡,四周地势起伏跌宕,宾客们来的路上都受了不少折磨。

特别是毕若珊这个晕车专业户,一下车便狂奔找垃圾桶。

但没有人抱怨过。

因为这场婚礼虽然举办的盛大,受邀而来的客人却不多,全都是双方的亲戚与好友。

其实在几个月前,郑书意以为时宴的心理那么缜密,身后背景关系又纵横交错,她势必会在婚礼上见到许多从未打过照面的陌生人。

然而没有。

──没有商业情面,没有社交利益权衡,只有真正带着祝福前来观礼的嘉宾。

对嘉宾来说,他们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盛大而又简单的婚礼。

天公作美,惠风和畅,天朗气清。

连空气里浮动着清新的甜味。

宋乐岚坐在钢琴前,为她家的新人献唱。

郑书意挽着父亲郑肃的手,走上花团拥簇的拱门前,她一遍又一遍的环顾四周。

她想看得再仔细一点,希望婚礼的每一个角落,都在她的回忆里永不退色。

然而当她看见她的新郎时,眼里便只剩下他一人。

童话般的婚礼布置在她眼里也黯然失色。

只有他在,她才是公主。

在宋乐岚的歌声中,郑书意一步步朝时宴走去。

她第一次觉得,一首歌为什么这么长,这条花路怎么这么远。

越是靠近,她的情绪越是激动。

不知道为什么,她感觉胸腔里如有滚烫的浪潮在翻涌。

在距离时宴还有好几米时,像是一刻也不能等了,郑书意突然松开了父亲的手,提起裙摆朝他奔去。

白色头纱缓缓飘落,新娘笑弯的双眼让白天也有了璀璨的星星。

所有嘉宾都没有从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中回过神。

只有时宴在郑书意提起裙摆的那一刻,便朝她张开了双臂。

白色头纱坠落在毕若珊脚边。

她和郑肃,以及所有嘉宾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时宴抱住扑向她的郑书意,微微一别身,站稳了脚步的同时,俯身在她唇上落上一吻。

掌声与烟花终于在这一刻意外地响起。

就连主持过几百场婚礼的司仪也愣了好一会儿。

在回过神后,胖乎乎的脸发自肺腑地露出了姨母笑。

参加这一场婚礼的每一个人,不论是新郎新娘还是嘉宾与工作人员,都被气氛感染,人人嘴角都带着笑。

司仪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新娘,连词儿都差点说错。

好不容易撑到了最熟悉的流程,他看着郑书意,庄重地问:“郑书意女士,你是否愿意嫁给时宴先生为妻,无论生老病死、贫穷富贵,都与彼此相伴不离,永远忠诚于彼此,永远体贴于彼此,永远尊敬、呵护对方吗?”

郑书意连连点头:“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!”

台下又是一片哄笑。

郑书意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有点过于激动了,脸上不知不觉红了一片。

她低头朝时宴靠去。

时宴抬手圈住她的头,把她挡在自己臂弯里,胸膛却因笑意而震荡。

他侧头看着观众,声音通过司仪的话筒传了出来。

“见笑了。”

郑书意:“……”

同样的问题,司仪又问了一遍时宴。

郑书意抿着唇,满眼憧憬地看着时宴。

她想,每一个新娘最记忆最深的时刻应该都是听着自己的爱人亲口对她说“我愿意”吧。

而时宴却不像郑书意那样急切。

他深深地看着郑书意的双眼,此刻的时光,一如往后的岁月,在他的眼神里安静而缱绻地流淌。

“我愿意。”

他沉沉的嗓音响起的同时,抬手拂过她耳边的长发。

“我愿意。”

他又说了一遍。

在郑书意双眼蒙上一层水汽时,他说了第三遍“我愿意”,并低头亲吻她。

很多很多年后,郑书意没想到她只记得婚礼这天时宴的每一个吻,每一个眼神,每一句话,却忘了她曾以为自己会最在意的,这座城堡的形状,玫瑰花柱的花纹,以及身上每一套漂亮的礼服。

哦不,晚宴上的礼服她印象还是很深刻的。

那是一套后背镂空缠绕丝绸绑带的晚礼服。

她穿着这套淡粉色的裙子,牵着时宴的手,去每一桌宾客面前敬酒。

宾客们火力全集中在新郎身上,并不劝新娘的酒,所以晚宴结束后,郑书意只是脸上泛了一点红晕。

但时宴却喝了不少。

虽然他酒精不上脸,一举一动也完全看不出来醉酒的样子,但只有握着他手掌的郑书意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在一点点攀爬。

直至晚宴结束,宾

客们各自要回房间,时宴还能面不改色地送别他们。

可是轮到他们要回去时,时宴却突然扣住郑书意的手。

两人跟在时文光、王美茹他们身后,看着他们踏进电梯的那一刻,时宴突然拉着郑书意转身往外跑去。

电梯里的长辈看着他们的背影,哭笑不得-

“干嘛呀!”

走廊幽长安静,郑书意的裙摆这时候变成了累赘,跑得踉踉跄跄。

时宴回头看了一眼,随即将她打横抱起。

“哎呀。”郑书意心安理得地抱着他的脖子,却说道,“这大庭广众的,你干嘛呀!”

时宴不仅没说话,脚步还越来越快。

他们回到了举行婚礼的草地上。

场地设施还没有搬走,时宴带她穿过玫瑰花拱门,站到他们为对方戴上对戒的地方,

“今天忘了跟你说一件事。”

郑书意:“嗯?”

“原本想在这里告诉你的一件事。”他拉着她的手,按在自己胸口上,在漫天繁星下,他带着醉意的双眼比星星更亮,“第一次遇见你,是前年十月的颁奖典礼。”

郑书意慢慢瞪大了眼睛,却想不起关于时宴的任何蛛丝马迹。

这种什么都想不起的感觉很不好受,郑书意很后悔那时为什么没有留意到这个人。

可时宴不在乎。

他呼吸里的酒气在夜风里稀释,眼里的情意却越来越浓。

“我肖想你很久了,时太太。”-

这一晚,他们在星空下拥吻。

带着玫瑰香的风从草坪吹到了房间。

进门的那一刻,时宴将她抵在门板上,右手从郑书意的腰缓缓抚摸至蝴蝶骨,绕着那一根淡粉色的丝绸,一圈又一圈拆下。

一室旖旎,夜里也有春光。

郑书意沉入浴缸的温热中,与那根丝绸化作一体,在水里不停地上下浮动。

她攀着时宴的肩,在激荡的水波中听见时宴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说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第x章 专栏 番外

chater 1

深冬的英国,天早早就黑了。

林荫路里阴雨绵绵,树叶湿漉漉地压下来,连空气也沉重了几分。

路边一家小酒吧内开着暖气,温暖如春。

昏黄柔和的灯光下,喻游身旁坐着三两老友,他们时而哄然大笑,时而低声窃语,以威士忌为喻游接风洗尘。

喻游在谈话间隙余光往外一瞥,视线透过被雾气模糊的窗户,捕捉到一抹稍纵即逝红色的身影。

只是分了片刻的神,他缓缓收回视线,心想自己这是时差还没倒好,还以为自己在国内。

半个小时后,喻游接了房东的电话,临时要回去一趟。

跟朋友们说了一声后,他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。

这时,酒吧老旧的实木门被推开,一股冷风灌了进来。

桌上有个人突然叫到:“噢,美女!”

一行朋友,除了喻游,纷纷回头观望,只有他一人慢条斯理地掸了掸黑色大衣上沾染的点点灰尘。

这堆朋友里不乏热情的,短短几秒,便已经凑上去搭讪。

“look at this beautiful dy,drk alone?”

平时谈论学术的博士,强行搭讪,听起来有几分油腻。

喻游轻笑了一声,穿上外套,目光淡漠地越过众人。

正要往外走时,一道熟悉的女声突然钻进他耳朵。

“noe,i` g for etg y friend here”

喻游脚步突顿,转身看见秦时月时,竟有一股恍惚的感觉。

她穿着一件红色短款斗篷,长发黑亮浓密,五官明艳得像芭比娃娃。

主要是她捧着脸笑着,一瞬间便让喻游觉得这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只是眨了下眼睛,万里距离等比缩小。

他好像又置身于那个熟悉的国度。

同样熟悉的,还有那股被任性骄纵萦绕的氛围。

但喻游只是目光淡淡地扫过她,仿佛只是打量一个陌生人一般,脚步却径直朝她走去。

站住的同时,伸手将酒保递来的酒杯挡住。

“你怎么来了?”

一个小时前,他收到秦时月的消息,问他在哪里。

他随手拍了一张酒杯的照片发给她,没想到她竟然就出现了。

这行动力,仿佛不把国度当回事。

“我来找朋友呀。”

秦时月朝他眨眨眼睛,“没想到这么巧。”

“你说巧就巧吧。”

喻游撩了撩眼,看向墙上的挂钟,“不早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

说完,他推开手边的酒,放了钱在桌上,然后拉上她出门。

秦时月:???

由于穿着高跟鞋,秦时月行动受阻,只能迈着小碎步随他出去。

“你住哪里?”

到了门外,喻游没有给秦时月胡诌的机会,“这次待几天?你家里人知道你跑来英国了吗?”

“你、我……不是,他们当然知、知道。”

秦时月被他这三连问搞得有点懵,说话结结巴巴,直接把她的可信度降为零。

喻游看了她一眼,直接掏出手机准备给郑书意打电话。

秦时月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。

她气笑了,双手叉腰,一口口喘着气,根本不想解释什么。

“好,你打,你打。”

然而还没等电话接通,喻游却看见一个金发碧眼的女生小跑过来,一边大声喊着“christe!”,一边把秦时月抱了个满怀。

她本科的时候便是在这里读的,亲朋好友自然不少。

本来今晚就打算约朋友聚一聚,看到喻游的照片,她随口问了问便知道是哪家酒吧,干脆就把朋友约来这里了。

女生头发太茂密,糊了秦时月一脸,她好不容易才挣扎着露出眼睛看向喻游。

看见没?我真的是来找朋友的,不是来“偶遇”你的。

毕竟第一次自作多情,秦时月还挺想看看他尴尬的样子的。

可是喻游并没有出现她想象中的表情。

沉默中,由于时差,郑书意那边没有接到电话,自动挂断。

喻游便从容地收了手机,直勾勾地看着秦时月。

“那——”他偏头凝视着她,“你玩开心。”

秦时月看着他的眼睛,脑子突然有点卡壳,不知道说什么,只是点了点头。

喻游转身跨下台阶,才徐徐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。

房东打电话来说是地板漏水的小问题,但真正解决起来,却花了不少时间。

等喻游空下来,正准备出门时,朋友那边打来电话,说等了太久,决定先各自回家了。

喻游自然说好,只是挂电话前,他想到什么,又问:“酒吧里那个中国女孩走了吗?”

酒吧里亚洲面孔就那么几个,朋友当然知道他说的是谁。

“没有走,她们玩得很开心,开了很多酒。”

挂了电话后,喻游打开窗户,想伸手感知外面的温度,却接到冰冰凉凉的雪粒。

居然下雪了。

他叹了口气,拿上外套走了出去。

喻游回到那家酒吧时,小雪粒已经变成了六角形的花片,纷纷扬扬而下,挂在行人的发梢、肩头。

临近十点,酒吧也要打烊了,客人没剩下多少。

这家店连桌椅都浸淫着酒精的味道,一走进来,仿佛就进入了一个迷醉的世界。

而秦时月此时已经被朋友灌了不少酒,但距离断片还有一根线的距离。

看到喻游的那一瞬间,她觉得自己那根线突然断了。

他站在门口,背着光,身后雪花飘扬,有些看不清轮廓。

秦时月眯了眯眼睛,正想走过去,身旁的朋友又拉着她喝酒。

被一打岔,她便已经自己喝多了出现了幻觉,又转过头跟朋友说话。

这个点,酒保打着哈切,音响里的音乐也关了,两人的笑闹声在酒吧里轻微地荡着回声,热闹又寂寥。

所以喻游那一声低沉的“秦时月”便特别抓耳。

秦时月从沙发里探了上半身出来,和喻游对视片刻,突然眨了眨眼睛,起身朝他走过去。

“哎呀,我们又见面了。”

她偏头看着他,呼吸里带着一点酒气,“你不会是专门回来找我的吧?”

旁边有醉汉偏偏倒倒地经过,喻游顺手将秦时月拉到自己身前。

“嗯,夜里不安全,你喝了酒,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家。”

喻游没有否认他在雪天回到这里的目的,可他说出来的话又那么合情合理,让人感觉他真的只是担心一个女性朋友的人身安全。

说完,他垂眼看下来,“所以你打算在这里待到什么时候回家?”

“啊?”秦时月回头看了自己朋友一眼,“马上就要走了。”

喻游没再说什么,先她一步走过去,和那个女生点头示意后便坐了下来。

“那我等你。”

秦时月愣了一会儿。

单恋的那个人总容易多想,她总觉得喻游坐在她身旁,两人的腿抵着,就已经超出了“监护”的态度。

女生打量了喻游几眼,好像明白了什么,便促狭地问秦时月:“男朋友啊?”

反正喝多了,秦时月咯咯笑着:“现在还不是。”

她侧头看着喻游,小声说:“以后是不是,那就不知道了。”

喻游抬了抬眼,对视片刻,伸手把她的头掰回去。

“朋友。”

又是大半个小时过去,桌上的酒才下

去两瓶。

喻游看着他们两个小孩的喝法,估计一晚上都混不完这一桌子的酒。

也不知道她的家人是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来国外的。

“不早了。”

秦时月正开心的时候,喻游在她耳边低声说,“你还要浪到几点?”

“你不懂我们年轻人。”秦时月醉眼朦胧地看着他,“还不到十一点,不是很早吗?难道你就准备睡觉了啊哥哥?”

说着,对面又一杯酒递了过来。

秦时月晃晃悠悠地接过,她的双唇刚沾到杯口,便被人夺走。

喻游端着她的酒杯,仰头一饮而尽,随手搁下杯子。

那模样正经地仿佛只是喝了一杯茶。

“哥哥年纪大了,折腾不起。”

秦时月根本没听他说了什么,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被他喝过,带有自己唇印的杯子上。

她突然有点后悔,自己今天为什么不涂浓艳一点的口红。

这样就能在他嘴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了。

而后半小时,等秦时月回过神,桌上的酒已经所剩无几。

仔细回想,好像都是喻游喝的。

而他神色依然平静,完全看不出来喝了这么多酒的样子,甚至连眼神都清明地像马上要去参加什么学术论坛。

“现在可以回去了吗?”